山海无间（五）
*兄弟梗
*作天作地千×高岭之花凯
*副cp一棵梧桐
*禁止上升
懊恼是人类普遍存在的情绪，其产生频率仅次于每日常有的喜怒哀乐。可是如今，向来连喜怒哀乐都少有表现的王俊凯却罕见地深深懊恼着。
他好不容易才把易烊千玺从自己的办公桌上赶下去，转眼看见表情复杂的马骏立在门外，便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进来。于是马骏推开门，却客气地先让进了身后的女孩。
看清楚来人的一瞬间，准备回到沙发上的易烊千玺稳稳地停住了即将迈开的步子。“……你来了，”王俊凯能清楚地感应到易烊千玺刚一住脚就炸开了全身的刺，所以连对着陆瑶笑的样子也多了几分无奈，“你先坐，稍等我一阵子。”
听着陆瑶回答“不急，你忙”，王俊凯越发懊恼。他懊恼于昨日明明与她约好今天见面，却由于昨晚去酒吧接易烊千玺回家又熬了夜，匆匆忙忙工作到现在，几乎把之前的计划抛之脑后……该死的巧合，居然让易烊千玺和她在这儿碰了面。
马骏将泡好的咖啡递给上司，有意地瞄了眼易烊千玺的脸色。身为弟弟的青年呲了呲牙明显不耐烦于哥哥与女友的相敬如宾，夺过那盛着热咖啡的白骨瓷杯忍烫喝了一大口，就算差点烫出泪来也装作若无其事，像是无形的示威。
陆瑶的样子有点意外，在看到王俊凯虽然叹气但还是接了杯子吹凉咖啡之后显得更加错愕。与她相比马骏倒是很习惯，毕竟他可是见过死洁癖王俊凯用自己的筷子给忙于游戏的弟弟喂饭的人。
在等待王俊凯完成工作的过程中，另外两人坐在沙发上，为避免打扰他所以没有交谈。两厢对望间陆瑶能很明确地发觉易烊千玺无遮无拦的目光，是对自己从头到脚的细细打量。
她对刚刚自己在门外看到的暧昧场面心有余悸，时间一长便考虑要不要说些什么，没想到还是易烊千玺先挑起了话头。“陆瑶姐，”他放下电脑靠近了些，声音很轻但语调上扬，“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哥？”
陆瑶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竟会主动说这个，只能下意识地瞥向伏案工作的王俊凯，不太自然地点头。
易烊千玺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轻笑，仿佛她的反应完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内。“也对，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他同样看向王俊凯，像认同也像感叹，“你瞧，他多美啊。”
弟弟用“美”来形容哥哥并不正常，更别说他此刻用的是观望爱人的缠绵目光。从以前开始就隐约存在的预感愈发强烈，陆瑶努力按捺住不安的心情：“千玺，你……”
“可我和你们不一样，”易烊千玺转过脸看她，神情里有点恶作剧成功的傲慢与自得，“……我爱他。”
“千玺！”听见了两人之前全部对话的王俊凯终于抬眼，情绪波动的切齿一声是陆瑶从未见过的他。被制止的易烊千玺不再说话却也不以为意，坐回原位一翘二郎腿，像个无辜孩童般看着陆瑶笑。
王俊凯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温和有礼的状态：“你别理他，他跟你开玩笑呢。”“我才没开玩……”“易烊千玺！”
钢笔敲击桌面的响动和连名带姓的喝止代表王俊凯急了，冷冰冰的人既然有了温度，不如再加一把火将他彻底烧热。“陆瑶姐，我哥为了你生我的气，”从沙发上站起的青年身姿挺拔，轻佻的言语意有所指，“看来他也特别喜欢你。”
是吗。陆瑶偷瞄王俊凯一眼，瞄向他虽微蹙眉心却依旧英俊不凡的面容。那双含秋露华的桃花眸每给出一个眼神都像是恩赐，此时正全无吝啬地定定注视她身边的易烊千玺：“……我叫马骏拿两片退烧药给你，吃了药就别再乱说话。”
自知头脑冷静的易烊千玺弯腰合上笔记本电脑不做反驳，迎着王俊凯的咄咄目光也行动自如。眼见气氛一下子冷下来，身为女性的陆瑶只能尴尬地调节气氛：“你们兄弟的感情真好……”
“是吗，”回答她的是突然陷出梨涡的易烊千玺，欢快得过了头倒像是有意表演给她和王俊凯看，“大家都这么说。”
这一次易烊千玺没有抗拒和王俊凯以及陆瑶共进午餐，与其说没有抗拒倒不如说是有意掺和。开着车的王俊凯有意无意地往内后视镜上瞥，不出所料地看见后排的易烊千玺正盯着自己的后脑恍神。
其实注意到这件事的不止王俊凯一个，陆瑶也把易烊千玺的行为举止尽收眼底，不敢深思只怕越想越忐忑。
行驶到半路，王俊凯的车被周末马路上的车流量堵了一个严实，此时易烊千玺才稍稍回过神来。凝滞的目光刚刚才从王俊凯身上移开，便被他从旁边车道的车流穿梭间看见了某个身影。车子一开动，他就扑上了驾驶座靠背：“哥你停一下！”
王俊凯不明所以地停靠路边，目送他丢了一句“你们去吧我失陪了”就窜下车的背影离开。仔细观察着周围情况准备开车汇入大路，王俊凯专注了两秒还是忍不住分心询问：“……他去哪儿了？”
“沿路走着……正在过斑马线。”陆瑶回头望着，“要等么？”
“……不等了，”右手攀着方向盘轻轻一打，陆瑶好像又听见他叹气，他也好像只为一个人叹气，“随他去吧。”
……
易烊千玺在一辆停泊路边的出租车旁住了脚，对着正和司机费劲纠缠的那人扬了下巴：“干吗呢你，把人家的车给刮了？”
邬童回头，满脸的烦躁表情里又掺杂几分委屈。在看到易烊千玺之后，他终于平静了少许：“玺子啊你来的正好！帮我付一下钱吧。”“行，不就刮个车吗，几百啊？”“三十五。”
“三十万？”易烊千玺没听分明，转头就冲着旁边那司机挑眉，“哥们儿你可太能讹了嘿！”
在被司机和邬童用关爱智障的眼神注视了三秒后，易烊千玺终于弄明白他让自己代付的是三十五块打车钱。付了钱又将司机打发走，易烊千玺这才搭上邬童的右肩：“怎么回事儿啊这是？”
“疼疼疼……”邬童倒抽一口气便甩开易烊千玺的手臂，加快了走向旁边医院的步伐。
连绵的阴雨天已经令邬童肩部的旧伤隐隐不适，不算轻松的工作又给他来了个雪上加霜。一天天的积累慢慢使得原本并不算什么的疼痛愈发严重起来，在今早尹柯从他家离开之后达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这伤也算是高中时期身为王牌投手的纪念之一，多年以来偶有发作，所以邬童身边常备膏药也时常就医按摩。但这次却翻箱倒柜也没找到药物，像是因为好久没犯所以放松警惕以至于没有存货。
太疼了，就算是此时出门买药也无济于事。邬童苦着脸想了想，车不能开地铁更不能挤，便打了个车直奔自己定点按摩的医院。可他走的匆忙将手机丢在了家里，又没有身上带现金的习惯，所以才在付车钱时与司机起了争执。
“……什么叫做祸不单行，”在周末的就医高峰排队挨号，易烊千玺低头瞧着坐在长椅上捂肩皱眉的邬童，“这下子知道了吧。”
何止知道，简直不能再了解。邬童咬着牙自咽苦果，还有件事他没有向易烊千玺透露。
在自己没带手机又没带钱时，曾借了司机的手机打过电话。他长这么大只记得住两个人的号码，一个是父亲一个是尹柯。而他不愿让事业繁忙的父亲担心，想着这边离CBD也不远又到了下班时间所以打给了尹柯，却怎么也打不通。
他们在医院这一等就等了挺久，期间易烊千玺还去买了止疼药给邬童应急。再等到邬童按摩结束走出门，天色都已暗了下来。
早已饥肠辘辘的二人找了家自助餐直吃到超时。饭后他们去了CBD，易烊千玺从停车场里开出了自己的载货小面包，为践行伟大友情而送身无分文的邬童回家。
小破车开到邬童家所在的别墅区外时王俊凯打来电话，易烊千玺接起来刚叫一声哥就听他说“在哪呢回家吗”。邬童见状赶紧让他别再往里送，说自己下车走进去就行。
几乎是易烊千玺的车一离开便落起了雨。邬童呆愣片刻撒腿往家跑，却在院外碰上了不知静立了多久的尹柯。
他西装衬衫黑白分明，撑一把同样素黑的伞，像是快要融入夜色。“……回来了？”他几步上前罩了被稍稍淋湿的邬童，曾被邬童偷偷评价为特别好听的声音安稳又耐心，仿佛从上周到今早两人都没闹过不愉快，“怎么不接我电话。”
别扭与惊喜交织一处，最终和着尹柯关切的目光在邬童的眸子里汇聚，显现出一点动人的模样。他摇头，支支吾吾地表示是自己没带手机，掏出钥匙开了门请尹柯进去：“你……有什么事吗。”
“给你送药。昨晚你喝醉了嘟囔说肩膀疼，我翻了药柜什么也没找到。”尹柯站在玄关处不肯往里走，抬手提起一个塑料袋，“今早你都把我气糊涂了，到了公司才记起买药这事来……你的旧伤啊，平常一定要多注意。”
看着邬童想说话却先打了一个冷战，尹柯犹豫一下还是换了拖鞋，从浴室拿出毛巾为他擦拭被雨淋湿的头发。任他动作的邬童乖乖不动，却突然开口讲述自己今天的遭遇。
“……抱歉，当时我在开会，”尹柯轻轻撩起他的发丝，温言细语，“别生我的气了好吗？”
邬童好像除了摇头就不会其他动作一样，尹柯哄小孩的语气听得他双颊发烫：“我干吗要生你的气，你又不该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来接我的电话。”
擦拭的动作戛然而止，尹柯放下毛巾坐他身边。“如果你愿意，没什么不可以。”他笑得特别平静，令邬童十分安心。可他没安心几秒又剧烈心动起来，一切都因为尹柯接下来出口的那句话：“……所以，要在一起吗？”
搁在膝上的手被尹柯抓住，大概是因为他打定主意就算商量不成也不能再让邬童逃走。而邬童压根也没想跑，他已经被尹柯镜片背后深邃专注的视线缠绕成茧，从身体到心脏都无法挣脱，更不愿再逃。
“有病吧你……”他目光闪烁地低下头，胸口有种东西萌动着雀跃不休——十年如一日的信任与依赖，到底是在哪个时刻变质成了无法言喻的感情，谁又能说得清。
他不自觉地吞了口水喉结滑动，被尹柯看得清楚。“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考虑，”他抬手捻他发梢，微微挑起唇角，“别再躲我就行。”
“行行行知道了！”邬童觉得自己再沉沦几秒就该立马答应了，只能赶紧推尹柯出门，“你走吧走吧走吧。”
尹柯由着他把自己推到门边，弯下腰换鞋。他害羞了。尹柯了然，扭动门把手准备离开。“尹柯！”邬童的突然发声令他身形一顿转回头去：“还有事吗？”
被雨水浸湿的青年立在走廊里，连双眼也迷迷蒙蒙地散发潮意。“你……”他抿了抿唇，一向高傲的脑袋乖巧地垂着，“这次，不是说笑的了？”
“这次不是，”尹柯认认真真地看着他笑，笑容璀璨得晃了邬童的眼，“……其实从来都不是。”
夜色渐深，雨不停。但对某些人来说，外头既没有雨，也不是夜。
易烊千玺听从王俊凯的安排，开着小破车去公司和马骏聊了会儿天，不久便带着队长和前来接他的王俊凯一起上了豪车。
“……下午我在医院呢，一直待到晚上。”易烊千玺轻挠队长的小脑袋。但听了这话的王俊凯可不像平常那般风轻云淡：“医院？你不舒服？”
“没，是邬童……”易烊千玺有一把没一把地顺着猫毛，给王俊凯解释了一番直到他放下心。“哥，那你呢，”他转头专心盯着雨珠在车玻璃上交汇成水流，“没有我的打扰，你们一定相处得挺好。”
王俊凯模棱两可地唔了一声，依旧抵御不了易烊千玺自虐般追问他和陆瑶相处的细节。他一边敷衍一边心有戚戚，若被弟弟知道自己今晚和陆瑶去了她家，还指不定要怎么闹。
在交往的几个月里陆瑶曾多次邀请王俊凯回家见父母，都被他以工作忙或时机不成熟为借口婉拒，陆瑶也不做勉强。但今天不知为何她尤其坚持，王俊凯实在推脱不掉又不忍她太失望，便违心地跟她一同前去。
首次拜访女友家人的他照样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所有人的喜爱，表面温柔绅士内心却是完全相反的漠然。一切的人和事映在他眼中都是毫无起伏的平淡模样，只有一个人例外。
易烊千玺，他是蠢蠢欲动的斑斓颜色，复杂又单纯莽撞又深沉。多年以来，他也是令王俊凯能确认自己有一颗活的心脏的唯一稻草。
“……先说清楚，我回家并不代表要跟你和好。”易烊千玺的每一句话都像在尾音处携着支羽毛，直挠得人心头发痒，“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在家会寂寞。”
路口红灯，王俊凯轻轻呼气。他知道自己连转脸回应弟弟炽热目光的勇气都没有：“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乱说话的毛病。”
“哥，你这人真没意思。”易烊千玺的侧脸轮廓在王俊凯右眼的余光里朦胧如画。他低低笑着，不知道是因为被怀中队长舔舐了手指，还是因为王俊凯欲盖弥彰的话语：“……承认你爱我胜过爱任何人，就那么难吗。”
不难，一点都不难。王俊凯恍然失语，手上不自觉地用力，导致衬衣袖口处突出了支棱的腕骨。真正困难的是承认之后，那可以预料、跌宕不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未来。
窗外依旧有夜雨响动声，却从刚刚的急骤态势转向零落淅沥。王俊凯从浴室出来时，名为队长的美短猫正团在主人的胸口安睡，而被压的易烊千玺却还为它顺毛，一脸的满足神情。
在王俊凯的无声示意下，易烊千玺将队长放回猫窝，从还忍不住触摸它柔软身体的手上可以看出他的恋恋不舍。王俊凯见他待它如恋人，突然就有些不悦：“你对它可真不错。”
“那当然，”易烊千玺露出浅笑，拇指还摩挲着队长的前额，难得没有完全专心于和王俊凯的对话，“哥，你不觉得它和你特别像吗。”
他刚说完就被王俊凯赶去洗澡，还没进浴室便脱了上衣。随后他解腰带的动作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干脆松着裤腰走回去接电话。
王俊凯有些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瞟。虽说是从小相伴成长的兄弟，但向来保守自持的王俊凯怀着一点不见天日的感情，总是很难在两人独处时维持平衡状态。此时易烊千玺利落的肌肉线条就这么大咧咧地展现在他面前，让他看或不看都不是。
“……自动关机了刚充上电呢。嗯我到家了，你好点没？还疼吗？”易烊千玺的笑容很甜，与他精瘦有力的优美身躯形成了奇妙对比，“哟，是吗……尹柯是真拿你当宝贝，你再小心眼儿可就说不过去了……”
他说的对，我根本就不是性冷淡。王俊凯觉得自己的状态有点糟糕，只是打算偷看易烊千玺一眼却再也没法移开目光。与此同时，耳颊处也暗暗地发起热来。
他愣着出神，竟没发觉易烊千玺已经结束了与好友的通话。“……哥，”这冷不丁的一声击得王俊凯浑身一战豁然清醒，除了锁骨胸腹人鱼线外还看见了易烊千玺越陷越深的梨涡，“好看吗？”
“这都几点……”“好看吗？”“你快去洗……”“好看吗？”
薄唇松了又抿，抿了又松，明显是在努力掩饰情绪紧张时的条件反射。易烊千玺可能是为专门克我才来到这世上，要不然我为何总对他束手无策——王俊凯想着，叹息着认了输：“……好看。”
……
得到哥哥肯定的易烊千玺特别开心地进了浴室，迅速洗完澡连水都没擦干就套上了王俊凯为他放好的睡衣。好巧不巧，王俊凯的手机在不远处响起，易烊千玺见是母亲打来的便随手接起，边应付边往卧室走去。
母亲听说他回了家十分满意，叮嘱几句“好好听小凯的话”就挂了电话。易烊千玺把手机从耳边移开，不经意地瞥见了手机锁屏上来自陆瑶的微信提示。
他犹豫了一会儿，想要知己知彼的好奇心最终抵过了对哥哥隐私的尊重。反正我的指纹能开他的指纹锁，这说明手机里的内容我都可以随便看的吧……易烊千玺怀着这样的心情点开了消息，略略浏览后如坠冰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移动到王俊凯房间外的，只知道四肢齐齐不听使唤，非要靠上门框才稍稍站得住。“千玺？”王俊凯刚刚换掉昨晚沾了酒气的床单被罩就听见身后响声，回头看向发梢滴水的弟弟，“怎么抖成这样？是不是觉得冷？”
他衣袖挽起腿长腰细。被吹干的发丝柔顺地服帖在额头和颊边，与纤长睫毛相衬着消减了平时的冷漠感，反而为他的眉眼晕出一周温柔动人的光圈。
这样的王俊凯是只有易烊千玺一个人所能见到的，但此时此刻却令易烊千玺发疯。一切神智都被面前这人牵引回了身体，易烊千玺好像瞬间恢复了身体机能，如猎豹般敏捷一跃将王俊凯扑倒在床。
“……哥，”猛然发力并给予不留余地的压制，他的脑袋深深埋进王俊凯的颈窝，闷声发话时连眼角都在抽搐，“你不能这样对我。”
易烊千玺发丝间的湿意令王俊凯不适地动了动。尝试挣脱无果后，他费力地摸到刚才那一瞬间被易烊千玺丢在床上的手机，在看到陆瑶的消息时绝望地皱了眉头。
“千玺，我……”他思忖着要怎么对紧抱自己的弟弟好好说明这件事，还没想出法子就觉得一阵疼痛——易烊千玺的唇齿接触了他的侧颈，却是啮咬而非亲吻。
……我的弟弟，他从未对我做过这种过分的事。思维凝滞片刻后王俊凯偏过头试图推开易烊千玺，话语里没了刚刚的关切，只剩命令般的平静：“……松开。”
易烊千玺也冷了，现在处于绝对支配地位的是自己，而并非身下被压制的哥哥。“我就是松开你，你又能到哪里去？”他飘飘忽忽地发音，双唇轻蹭自己咬在王俊凯修长脖颈上的痕迹，“要去你女朋友那里？也对，人家父母对你满意极了……差不多也该同居了吧？结婚提上日程了吗？”
来自于最心爱弟弟的不敬语气前所未闻，愤恨又失望地煽动起王俊凯胸口锥心刺骨的疼。他望着天花板，用了全身力气来抑制嘴唇的颤抖：“易烊千玺，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了再说话……”
“我他妈想清楚了说出来的话你到底有认真听过吗！”易烊千玺霍然离开他的颈窝，直勾勾的目光如刀似刃，锋利得几乎能把人刺伤。
但是……他的眼圈泛着红呢。即使剑拔弩张到如此程度，王俊凯的大脑依旧有一部分冷静着，正是托这部分的福他才能看清一些细末之处。面前这人虽是死死地紧盯他形同入侵者，深深看去却更像是只挫败绝望的受伤幼兽，似乎最多超不过三秒他就能呜咽出声。
你啊，这么难过……是因为我吗？“……别哭，千玺，”有一只手攀上脊背，还有一只手轻抚侧脸，易烊千玺蓦然一惊，才见哥哥漂亮桃花眼里的坚冰缓缓融成了粼粼闪动的春水，“乖，我听，我都听着。”
“你是属于我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永远都是……”他生怕是梦生怕醒来，忙不迭地想要倾吐心意，却因心绪纷乱而语塞。这样的易烊千玺眉如远山目若朗星，映进王俊凯的眸子里后不知怎么，竟化成了他幼年时在昏暗卧室的床上缩成一团的孤独身影。
眼睫慢慢阖起，王俊凯恍惚着回想往事。那时，同样是个孩子的自己爬到床上，小心地向完全陌生的易烊千玺靠近。而后察觉了什么的他翻过身来，稍稍一愣接着抿唇笑开，将一双微漾的梨涡烙在了自己的心上。
王俊凯至今还记得易烊千玺当初又软又乖的模样。“哥哥？哥哥……”在小声重复王俊凯所作的自我介绍时，他一直都笑得安静而隐晦，在王俊凯眼里却如擎天光。
——我的，哥哥。
“……我爱你，你相信吗。”如今，颀长挺拔的易烊千玺低声喃喃道。他曾将同样的话说了几百几千遍，却无一遍像这次一般低徊沉重得真真切切。时光荏苒世事变迁，又矛盾重重地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
王俊凯完全闭了眼，感性击败了理性后为他暂时消弭了一切畏惧与忧患。有来自另一个人的泪珠自上而下滴落在他线条柔软的眼尾处，同样顺势落下的，还有一个轻如飘絮的吻，和两颗为情所坠的心。
“……我相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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