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无间（四）
*兄弟梗
*作天作地千×高岭之花凯
*副cp一棵梧桐
*禁止上升
新的工作周照常到来，伴随其一同如约而至的还有入秋后连绵的阴雨天。盛夏的溽暑之气还未散尽，遍布街头巷尾的雨具又日复一日地为初秋增添凉意。
除了夏日的暴雨，易烊千玺向来不喜欢雨天，全因阴雨使人徒增烦闷，更害得花草也失去了它们原本的魅力。但他喜欢工作日，因为这意味着王俊凯和陆瑶皆得在五六天的时间里忙于工作，不得见面。
于是他便钻了这几天的空子，没事就去找自家哥哥蹭饭。即使有时王俊凯开会或有公务推延了时间，他也静静等待，表示出十二万分的乖巧温驯。
偶尔易烊千玺也会恨恨地想他明明是我的哥哥，为什么现在倒像是我趁虚而入来抢夺别人的王俊凯。但自己顺从听话时王俊凯会对自己笑——这样一来，他便无意对那些心思再多加纠结。
邬童和尹柯工作日里也不怎么过来，同为青年才俊的二人忙着用行动和实绩证明自己并巩固地位。只是这次他们吵架吵得莫名其妙，冷战的时间在易烊千玺看来也未免有些长。
这天傍晚王俊凯来找他时，他还在观察最近刚栽下的一批多肉的长势如何。全神贯注间脑袋被揉了一把，让他还没抬头就笑出梨涡来。
“……李伯父回国了，和爸约在今晚聚会，特意说明要咱俩都过去。”少许疲态并未使王俊凯失掉其天生所带的光彩，“走吧，结束后我送你回来。”
长辈们的饭局往往令年轻人难以适应。王俊凯口中的李伯父与他们的父亲王天林是挚交，一上桌便推杯换盏遥想当年。易烊千玺也有多日没见父母，席上和母亲唠嗑又为父亲倒酒，殷勤得仿佛和哥哥闹别扭不肯回家的人根本不是他。
但除此之外，他自己吃得却不太积极，非得等到王俊凯把菜夹到他面前，才肯动动筷子。
我哥只给会自发主动地给我夹菜，从来如此。易烊千玺低头挑眉。真想让他的女朋友瞧瞧。
几位长辈谈笑风生，聊着聊着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年轻人身上。“……两个孩子长成大小伙子了，也到谈婚论嫁的年龄了吧？”李伯父犯了所有长辈通有的毛病，“小凯是哥哥，有女朋友了吗？”
王俊凯抬眼，不自然地微笑说有。一向关心儿子的宋澜来了精神，对着众人将陆瑶的种种夸了一个遍。
“我和小凯商量过干脆早些把事情定下来，这么好的女孩可不多了，”宋澜说起未来的“儿媳”时弯了眼，完全没有意识到她身边的另一位儿子恶狠狠地咬断了一根鸡骨，“可人家的想法跟咱们不一样……”
“妈……伯父，爸，您几位用不着担心我，”王俊凯温和地打断她，一开口就把埋怨和羞涩极好地融为一体，“我和陆瑶还没到那种程度，慢慢来就好。”
几人心领神会地笑起来，说着“年轻人有自己的决断”之类。最后李伯父举了酒杯对王俊凯笑言订婚结婚时可别忘了邀请他，王俊凯起身弯腰，将手里的杯子碰上去，恭敬又得体地一笑：“一定，您请放心。”
……
从结婚的话题结束往后，易烊千玺就再没拿起过筷子。任由王俊凯夹过来的菜已经堆成小山，他也转过脸不看他，只陪着父亲和伯父不断举杯。
王俊凯知道他又生气了，由于自己得开车不能喝酒，拦不住长辈们也拦不住弟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易烊千玺借陪酒之名生生往下灌。
饭局结束之后，王俊凯才发现外头又下了雨。取来伞又与母亲一起将喝多了的父亲和伯父送上专车，他回头找起从刚才开始就存在感为零的易烊千玺。
一番寻觅后王俊凯得知易烊千玺已经独自离开。他鲜见地着了急，抓着门童的手臂追问“你看到他带伞了吗”，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整个人都从头凉到脚。
酒后，雨夜，步行，赌气……王俊凯不敢再想下去，夺门而出开着车沿路寻他，明知效率低下，却依旧睁大眼睛紧盯路边的往来行人。
降雨不仅带来了潮意，也造成了麻烦。市里的主干道由于路滑车多出了事故，王俊凯被堵在半路，只能腾出手来拼命拨打易烊千玺的手机。
一遍一遍，一声一声。王俊凯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一颗心紧紧揪着揪得发疼。
“……喂。”第十二遍，电话接通。易烊千玺鼻音浓重语气不耐，听在王俊凯的耳朵里却美妙极了。
他想问他回到花店没有、淋湿了没有、为什么不等自己，再哄他劝他别生气，可一切没等说出口便被易烊千玺一句话堵回去——
“我休息了，再见。”
随后电话便被挂断，只剩忙音嘟嘟不停。手机依旧维持抵在耳边的姿态，王俊凯垂下眼，半晌才轻声答了一句：“……好。”
翌日花店全天闭门谢客，也没人见老板从里头出来过。直到下午的工作时间结束意味着周末即将到来，空旷的街上渐渐有了人声，花店的卷帘门才被人拍响。
“……你不仅接电话慢，开门更慢。”进门的是正装加身的邬童。他吸吸鼻子，对酒味和花香混合一处的气息皱了皱眉但没作声，反而挥挥手里的纸盒：“喏，赔你的玻璃杯。”
“放那儿吧。”满身颓废之气的易烊千玺往柜台后一坐，支起手肘斜撑脑袋，很累似地闭了闭眼，“酒吧，约吗。”
尹柯通常是不许邬童单独和易烊千玺一起喝酒的，说是怕后者将前者错认成他人，导致酒后乱性的惨剧发生。
邬童一向觉得这个理由十分扯淡，却又不自觉地遵从。但如今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让他不愿再由着尹柯的意思：“约！”
……
喝了酒之后邬童会比平常话更多，而易烊千玺则更沉默。两人盘踞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吐槽际遇与人生。
“……尹柯他就是个混蛋！”为避免别人搭讪，微醺的邬童干脆搂了易烊千玺的脖颈，在嘈杂的打碟声里对着他的耳朵提高音量，“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说话做事从来不顾别人的感受！”
他骂尹柯骂得越起劲，易烊千玺就笑得越厉害，双眸半阖嘴角翘起，也不知真正听进去了多少。只是就这么听着听着，他竟推己及人地酸了鼻尖和眼眶。
王俊凯他爱我，他能无止境地包容我关心我。可他只做了这一件不顾及我感受的事，便伤了以往十几年所积累下来的信任与温情。
手机在邬童裤兜里震动，他连看没看就掏出来喂您好。电波那头是打算借周末修复关系的尹柯提出请他吃饭，然后刚刚吐槽完毕的邬童舒爽地回复了他一句“和玺子喝酒呢回头再说”。
虽然邬童并没有透露具体地点，但他们常去的酒吧也就那么几个，习惯坐的位置也是最骚最显眼的地方。很快尹柯便到达，一手一个将惹人觊觎的两人从吧台前揪到了略偏的散台。
刚坐好易烊千玺就向服务生招手，在酒单上指指划划然后一跷二郎腿说句“敞开喝今天大佬我请客”。邬童吹了声口哨就要往他那边扑，被面色不善的尹柯硬生生拽回来按在身边。
他旁观他们喝得尽兴，心里估摸着差不多快到了这俩人的酒量极限，再这么下去自己怕是很难兼顾左右了。于是尹柯便在易烊千玺放松警惕时抓过他的手来给手机指纹开锁，将电话打给了王俊凯。
洁癖精英王俊凯总觉得酒吧里的空气较为污浊，多数人脸上都写满了放纵与失意，在昏暗喧闹的一方天地里尽情释放一切欲望与不如意。除非陪同他人，否则他绝不会主动选择来到这里。
他接了电话便丢下手头的工作，抵达尹柯所说的酒吧四处寻找他们。右手揽紧邬童肩膀的尹柯远远望见王俊凯过来，不动声色地放开了左手。一直被他抓着的易烊千玺顺势挣脱，刚想一个猛子扎出去直冲舞池，就撞到了王俊凯身上。
他朦胧着醉眼向后一顿，下意识地想拉面前被自己撞到后退的那人一把，却被人家伸手环住。
“……谢谢你，尹柯。”他听见萦绕心底的嗓音于自己耳边响起，即使在这种复杂环境中照样自持又安定，“千玺，咱们回家。”
他昏昏沉沉地不知反抗，只听闻同样醉酒的另一位损友还在异常亢奋的嚷嚷“玺子别走啊咱接着喝”。接着他便依从身边人买过单再揽着自己一步步走出去，醉意上头竟不清楚这人是谁。
……
将易烊千玺塞进副驾驶又为他系好安全带着实费了王俊凯不少力气。在确定弟弟已经失去神智不会再作后，他放松下来解开领带扔回后座，开车上路直接往家里奔去。
不巧的是半路有交警查酒驾，弥漫于整个车内空间的酒气让王俊凯摆脱酒驾嫌疑的过程多了几分艰辛。唯一可喜的是回到家时易烊千玺恢复了一点意识，特别听话地歪他肩上跟他进了房间。
烫，像是发烧了。王俊凯从易烊千玺身上触到了不正常的温度，便拿毛巾给他擦了把脸。强行为易烊千玺灌下药物后他刚想把水杯拿走，却发现本该昏睡的人好像在注视自己。
弟弟的睫毛掩映间有微光点点，应该是略微睁着眼睛。王俊凯见他乖顺便放好杯子坐在床边，解了袖扣拂开他的刘海，一下一下地轻抚他沁出一层薄汗的额头：“千玺？”
易烊千玺微微颤栗，依旧不甚清明的双眸睁大了一点，接着皱眉喃喃：“邬童……”
心念转动间胸口像有什么易裂物品受到撞击，动摇了多年以来心中早已建立的确信。看到这张脸，他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邬童——仅仅两个字，就令王俊凯自以为是的一切统统粉碎。
亲生母亲自王俊凯幼时便离他而去，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孩童时期他的三观。他曾认为这世上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人或物，直到易烊千玺的出现。
……我曾以为只有他才是完全属于我一个人的。王俊凯脸色煞白，僵在易烊千玺额头上的手掌迅速变凉。而现在，就连这件事都变成了我的一厢情愿。
与额头接触的掌心微凉舒适，怎奈还是被易烊千玺毫不留情地打开。他狠咬下唇侧过脸，令自己眼角滑落的一滴泪被怔忡于心事的王俊凯看了个一清二楚。
“邬……邬童，你他妈要是再敢学我哥叫‘千玺’……”被酒精扰乱神智的他闭紧双眼咬牙切齿，却稍露哭腔，“我就给尹柯介绍十个女朋友！保证个个都比你温柔……也比你好看……”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导致大脑精密高效如王俊凯也花了三秒种才将其处理完毕。他深知自己这弟弟从小就挺异类，磕了碰了被父母责备了都当场抿着嘴一声不吭，只在哥哥面前委屈抹泪。要是自己不搭理他还好，一旦哄了他就哭得越发厉害直到喘不上气儿。王俊凯有时都不明白到底是自己哄弟弟的方式不对，还是弟弟故意哭给自己看以求安慰？
那么，现在。王俊凯再次抬手轻放，拇指揩去易烊千玺眼尾源涌而下的泪，心口又甜又疼。“哭什么呢你，”他压低嗓音，“……傻小子。”
可就是这句微小如自言自语的话却被易烊千玺听进了耳朵，致使他的眼泪越流越多，喉咙里几乎憋不住哽咽声。
这人不是刚才一起喝酒的邬童……那，是他吧。是那个我迷恋到骨子里的哥哥，是与我自小相伴、互为唯一，却又仿佛有重重山海城池相阻隔的哥哥，也是终将会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安稳度日的……哥哥。
在王俊凯的安抚下易烊千玺老实了很多，闭眼启唇像是在说些什么。王俊凯倾身俯下耳朵，听见他仍带抽噎的气音，全是“哥我爱你”、“别结婚好不好”之类零零碎碎的句子。
王俊凯柔声答着“好好好千玺乖”，隔着被子轻拍他胸口。等到他彻底安静下来才将笔记本带进房间，指腹按上触摸板，守着沉睡的弟弟继续进行今晚没完成的工作。
夜深人静，呼吸也从急促渐渐转为缓和。蒸腾着易烊千玺的低烧有所减退，令他在半睡半醒间恍惚看见了哥哥陪在自己身边的画面，静谧安然，如同梦境一般。
熹微的晨光预示着崭新一天的到来，普普通通却也平平安安。但偏偏有人不愿融入这和谐的氛围，一大早就要作出一副横眉冷对的姿态。
“……锅里有粥，你自己趁热盛出来喝，”为了照顾醉酒的邬童，尹柯在他家借宿了一晚，现在正边打领带边叮嘱赖床不起的这家主人，“我今天加班，该走了。”
宿醉初醒的邬童把遮住脑袋的被子扯下来，冰冰凉凉地“哼”了一声。“你差不多得了，摆脸色给谁看呢。”昨晚没睡好的尹柯也压着火气，眉心微拧，“就因为一句玩笑话记恨了我一个星期？你矫不矫情啊邬童。”
……去你大爷的玩笑。尹柯说的越多，邬童就越发不爽。余光瞥到床前那人暗淡的脸色，他坐起身扬了下巴，死要面子地口是心非：“对，我矫情！那像您啊，心大！”
这副火药味弥漫的场景从两人相识以来不知上演了多少遍，每次都能气到彼此青筋暴起，然后一个甩脸子放狠话一个皮笑肉不笑地回怼，最终不欢而散。
看来今天依旧如此。“你好好说话会咬到舌头吗？”尹柯式招牌假笑再现，唇角一挑就挑了点冷嘲热讽的意思，激得邬童差点把一对玛瑙般的黑眼珠子瞪出眼眶。可他不再反击而是突然间稳了下来，使劲眨眼好像特别失落。
“……对不起，”他干干脆脆的一句道歉好似简简单单，又好似压抑了太多情绪，几个字就悚得尹柯寒毛直立，“我送你出门？”
仅仅那么一瞬间，尹柯不自觉地在心里将面前一反常态的邬童比作海市蜃楼——明明近在眼前，却有种相隔千里的错觉。
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想了想只能拒绝。“不用了，你歇着吧。”有条不紊地整理好衣领，尹柯抬头瞧了垂眸发愣的邬童一眼，忽地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你下次跟千玺喝酒……不，是每一次，都要叫上我记住了吗。”
凭什么啊，跟你有半毛钱关系没？面无表情的邬童小嘴一撇，没有应声。……整天这么暧昧不清的，有意思吗。
……
与此同时，被人念叨的易烊千玺在被窝里瑟缩一下然后醒来，四下打量几秒后他认清了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脑袋挺沉，但只是过量摄入酒精的后遗症，并非前天淋雨受凉导致的烧灼感。
这的确是王俊凯的房间，床头却摆了两个枕头。易烊千玺下意识地伸手向身侧的位置摸去，在床单与被子贴合处摸到了还未完全消散的体温。
他不仅没嫌弃宿醉的我，还把我带进了他的房间一起睡了一觉，他明明有挺重的洁癖不是吗……没错这就是爱情拒绝一切异议，去他妈的亲情我和王俊凯可没有一丁点儿的血缘关系。
年轻人的世界总是绚烂多姿，任何负面想法都能够转瞬即逝。莫名兴奋的易烊千玺揉揉眼翻身起来进了浴室，就算王俊凯还没来得及嫌弃，他也受不了满身酒气的自己。
洗完澡易烊千玺又溜进自己几月没住的房间翻出干净衣服穿上。不是他不想穿王俊凯的，而是哥哥的衣柜里分类整齐的衣物皆是洁净如新，令他难以下手。
他沿楼梯往下走时正碰上王俊凯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四目相对没超过一秒，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移开。“你倒是醒得挺早……过来吃饭。”王俊凯不咸不淡地招呼他，同时将双手背到身后解围裙。
易烊千玺几步上前帮他解开，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懂事的弟弟。过程中他有意无意地盯着王俊凯的后腰看，很快就升起了一点旖旎的念头。“……爸妈没在家？”他强迫自己克制住触碰王俊凯的冲动，假装专心应付盘子里的培根煎蛋。
王俊凯将套头围裙完全摘下，一系列动作刮得他柔软的发丝稍有凌乱。“每年例行的结婚纪念日旅行，昨天下午的航班。”他因为要吃饭所以也没在意还未打理的发型，反而走到易烊千玺身边用手背贴他额头，“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没？”
“有，这儿。”眼见易烊千玺的左手指尖正对心脏位置，坐到他对面的王俊凯突然就不是太想说话：“嗯？”
“一听说你要结婚，这里就疼得厉害。”“我没要结婚。”“订婚也疼！交女朋友也疼！和别人在一起也疼！都疼！”
餐叉和盘子边缘碰撞出脆响，仿佛操纵者在借机宣泄心中的不满。熬了半夜的王俊凯有点头疼，喝了口牛奶想醒一醒神：“……那你说怎么办？”
每日的高强度工作使王俊凯看上去挺憔悴，令刚刚还怒从心头起的易烊千玺一下子消了气。他探身隔着桌子去握王俊凯的手，焦急又小心的样子有一股孩子气的温柔。
“想要你分手，”他再次提出了耿耿于怀的事情，目光太过坚定以至于生出了强烈的侵略性，“我们俩在一起，过一辈子。”
可王俊凯一低眉便化解了他的攻势，俊美无俦的面容上平平静静：“别整天胡思乱想。你也是时候该找个女朋友了，千玺。”
“可是我爱你，我知道你也爱我，”易烊千玺觉得微微眩晕就像低烧卷土重来，胸腔处一阵阵闷疼，“我不要别人，只要你。”
落地钟铛铛敲响悠远沉重的报时声，催开了王俊凯一个晦暗不明的笑。他抽回自己被易烊千玺压制的手，桃花眼一如往常地水波盈盈多情又似无情：“……别傻，我们是兄弟。”
他开导易烊千玺，同时也警告自己。但正如弟弟在自己面前不敢造次，自己也没办法完全控制住弟弟。
“那又怎样？”易烊千玺坐回椅子上，切了块煎蛋塞进嘴里，无所谓地耸肩，“你说我傻也行，幼稚也好，自私也罢……要不然你就打死我，否则我绝不放弃。”
热烈直接的表白，来自于肆意妄为的青年。王俊凯轻咳两声以掩饰内心的悸动，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特别无耻。若他是认真的……不，不会。就算是，他从小被你护着才这么任性，但王俊凯你是兄长啊难道你也不懂事？
即使已经竭力地抑制情绪，但王俊凯的脸色还在不断地变换阴晴，很容易就被易烊千玺看出了端倪。“哥，你不信我，”他抿了抿唇，有点撒娇还有点抱怨，“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啊？”
王俊凯本不想回答，可面前剑眉星目崇尚自由的弟弟实在太吸引他了。“……答应你？”食指不自然地在鼻端一蹭，他忽闪着眼睫轻轻摇头，“除非我疯了。”
他这话是很清楚的拒绝意思，却被易烊千玺听出了机会笑成傻子。弟弟特别开心的样子看得王俊凯也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三分喜爱七分晦涩。
吃过早餐，王俊凯带着死缠烂打的易烊千玺一起去了公司，半路还从花店里接上了一整晚都没人伺候的队长。
王俊凯没有直接拒绝队长进自己的办公室，但易烊千玺从哥哥微微下撇的唇角处了解了他的态度。他说完“队长要乖乖的”就将它连带着猫窝猫粮一起交给哭笑不得的马骏，无情地转头追随他哥而去。
一开始易烊千玺乖乖缩在办公室沙发上敲电脑，王俊凯也只当没人存在。但时间一长他觉得无聊，便瞅着每个进来送文件或报告工作的女职员笑。
一般人这么做难免像个地痞流氓，但他左臂搭着沙发右手摸着键盘抬眼又勾唇，却是妥妥多情贵公子的模样。在第五位女性低头捂脸跑出去后，易烊千玺终于伏上王俊凯的办公桌：“忙吗？我帮你？”
“不忙，不用。”对弟弟的靠近无动于衷，王俊凯继续在文件上做备注。易烊千玺见他冷淡，并未气馁：“你和爸妈不是一直都想让我进公司吗……呃，当你的助理需要什么条件啊？”
手里的钢笔顿了下，从笔尖洇出一点墨迹。“谁当？你？”王俊凯沉吟一下，睫毛抖动处泄出两束又凉又淡的目光，“你进来做什么，专职向女孩子抛媚眼？”
分明是被哥哥否定了，但对这话易烊千玺却有自己不同的理解。他歪头挑眉，轻轻快快地笑：“你都看见了？我以为你还真当我透明人呢……哎哥，你是不是特吃醋？”
王俊凯知道自己只要回答他一句他就能再找到十个话题，干脆闭嘴不言专心工作。可即使这样，易烊千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跟你下属闲聊的时候，她们说你看上去就像个一本正经的性冷淡，就算谈了恋爱也没什么改变。”眼看王俊凯退守领地，易烊千玺越发得寸进尺，甚至绕到他身边坐上了办公桌。
王俊凯不悦地蹙眉抬头，正对上弟弟逐渐接近的面容和沉沉下坠的视线。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隐隐躁动着浓郁又疯狂的感情，像是藏住了一张蓄势待发的巨大捕猎网，看得王俊凯心头发颤：“哥你说啊，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们知道，你根本……就不是呢？”
两人此时的姿态极其微妙，从玻璃门角度看去竟像是俯身仰头的接吻模样。面对此种场景，还是令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优秀助理马骏感到无比尴尬。
他讪讪地放下正准备敲门的手，盯着门里头气氛暧昧的兄弟两人哀叹一声，开始为怎样向身后同样目击这一幕的陆瑶解释而认真苦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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